讀李肇星詩歌二首
發(fā)布日期:2011-07-21 點擊數(shù):7332
按:李肇星(1940—),男,漢族,1940年10月生,山東膠南人。長期從事外交工作,2003年至2007年期間任中國外交部部長。鐘愛詩歌創(chuàng)作,素有“詩人外交家”之稱,出版有詩文集《青春中國》等。
(其一)
《圣地亞哥寄信》
離家久了,
想給娘寫封信,
腹稿早已成篇。
要寄走
卻很難,很難。
不怪天各一方,
不怪萬水千山。
——信上的字字句句,
包括標點,
都會在子夜夢中
被原封送還……
(
這是一個兒子寫給母親的最后一封信,這是一封寄給天堂母親的信。
“離家久了/想給娘寫封信”,詩歌開篇便以兒子的口吻來點題,給娘寫封信。語言極其通俗,卻牽動了萬千人的情愫,足以引起讀者的情感共鳴,因為母親在每個兒女的心中都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不論歲月變遷,滄海桑田,母親的容顏鮮活不變。天下的母親是不同的,所有的母親又都是一樣。美麗、大方、無私、善良,成為我們每個人心中永恒不變的母親形象。
接下來詩人寫道:腹稿早已成篇。這是一封寫了千遍萬遍的長信,字字句句,每個標點,都承載了一個兒子對母親無盡的思念。因常年在外,母親所在的那個角落成為兒子每天眺望的方向,多想早一天回到母親身邊,多想再次品嘗母親拿手的茶飯,而這樣的茶飯我已吃了整整55年,卻絲毫不厭煩。但要把這封飽含思念的書信寄走,“卻很難,很難”。作者盡管沒有直說“很難”的原因是“天各一方”和“萬水千山”,但此時的作者正在千萬里之外的智利首都圣地亞哥,這里是我國駐外使館中離北京最遠的一個。在離母親最遠的世界的一個角落里默默地把母親思念,這封信要飛到“天各一方”的母親身邊,又何止“萬水千山”。
記不清,多少個夜里,我從夢中驚醒。夢中短暫的相見,早已讓淚水浸透了枕邊。人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面對自己的母親,足以讓你卸下所有的偽裝,和那點可憐的尊嚴。夢醒之后,才發(fā)現(xiàn)母親不在身邊。對于母親的思念夾雜著因自己常年在外不能廝守年邁的母親身邊的愧疚,再一次的使我淚眼朦朧。
通讀全詩,作者寫給母親的那封飽含深情的書信仿佛就鋪在眼前,充溢在字里行間的思念躍然紙上??芍^話語不多,但情透紙背。通過這首詩,讓我們瞥見了作者作為一名叱咤國際政壇風云幾十年的外交家溫情的另一面。正是他強勢的一面和溫情一面的結(jié)合,使得一個有理有節(jié)、有情有義的外交家的形象鮮活可信地浮現(xiàn)在我們面前。
這封信是作者寫給自己母親的,也是作者呈現(xiàn)給普天下所有母親的一封信。我想告訴如我般天下的兒女們,去愛自己的母親吧,珍惜和母親在一起的日子。因為,母親只有一個!
(其二)
《根》
——為香港回歸祖國一周年而作
俯詢古老的大地,
仰問無垠的蒼穹:
我是誰?
誰與我認同?
苦詢落英繽紛,
笑向新綻的紫荊:
誰是我?
我和誰同宗?
潺潺的深圳河無語,
藍藍的淺水灣無聲。
回答我的
是仲夏夜的暖霧,
是大嶼山的雷鳴……
最是淚簾舒卷間
五星紅旗正冉冉上升!
在昨日的創(chuàng)傷里,
在今天的求索中,
我觸到博大的根莖:
我是炎黃,
炎黃是我!
我是赤子之火,
我是燦爛的紫荊。
中國鑄成我的靈魂,
中國賜予我生命。
紛繁的腦際又似一泓秋水,
顫抖的心帆掛滿彩虹。
復活了孩提的純真,
成熟了理想的堅定,
雙手力量正等待迸發(fā),
淚花燃燒著對未來的憧憬。
(1998、6、19于華盛頓經(jīng)匹茨堡飛往北京的班機上。追憶了日前在華盛頓會晤香港同胞。憶及法國印象派名畫:我們從哪里來,我們是誰,我們到哪里去。發(fā)表于1998、8、20。)
中國人歷來有著很深的“根”、“宗”、“祖”情結(jié),對于“根”的表達已經(jīng)成為中國文學一大主題之一。1997年香港回歸祖國,是流浪百年的孩子重回母親的懷抱,是歸“根”。懷著對祖國母親的無限熱愛,在香港回歸祖國一周年之際,作者飽含深情的寫下了這首詩。
1925年聞一多在其組詩《七子之歌》《香港》一詩中寫道:“母親呀,我哭泣號啕,呼你不應。母親呀,快讓我躲入你的懷抱!母親!我要回來,母親!”喊出了一代青年的心聲。然而在那個列強橫行的時代里,貧弱的中國不足以要回自己的孩子。72年后,中國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再也不是那個任人宰割卻又溫馴無比的羔羊。她的富有,她的強大,她的無與倫比的感召力,她以她無比寬廣的胸懷接納了失散百年的孩子。在《根》這首詩中,作者以兒子重回母親的懷抱來指代香港回歸祖國,遠離母親的悲愴,重回母親懷抱的欣喜,躍然紙上??梢哉f,這首詩,作者是蘸著血和淚寫成的。
全詩四節(jié),前兩節(jié)主要寫香港的過去,第三節(jié)寫香港的現(xiàn)在,最后一節(jié)展望香港的未來。“俯詢”大地,“仰問”蒼穹,“我是誰?誰與我認同?”“苦詢”落英,“笑向”紫荊,“誰是我?我和誰同宗?”苦苦的追詢,慘烈的呼號:我的根在哪里?我何時能回歸母親懷抱?然而回答我的只有“暖霧”和“雷鳴”。母親,你可知HongKong不是我的真名姓?我離開你的襁褓太久了,母親!他們擄去的是我的肉體,你依然保管著我內(nèi)心的靈魂。母親!我要回來,母親!我追詢了百年,我抗爭了百年……歷史永恒地定格在那一刻:1997年7月1日零時,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聲中,鮮艷的五星紅旗和盛開著紫荊花的香港特別行政區(qū)區(qū)旗冉冉升起。那一刻,我熱淚盈眶。那一夜,我無法入眠。
終于回家了!從來沒有這樣溫暖過,從來沒有這樣踏實過,我合眼睡在你的繁枝茂葉下,我觸摸到你博大的根莖。是你,鑄成我的靈魂;是你,賜予我生命。依偎在你的懷抱里,我無以回報你秋水般款款深情。這一刻,我又哭了。孩提時的純真,堅定了的理想,母親,我要揚帆啟航。因為,我的雙手已蓄滿力量,淚花燃燒著對于未來的憧憬: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但我知道,無論我走多遠,永遠走不出你的視線,因為你是我永遠的根,是我永遠的港灣!
悠悠百年,滄桑巨變。時至今日,香港、澳門回歸祖國已10余年?;貧w以后,香港、澳門繼續(xù)煥發(fā)出勃勃生機,與祖國的經(jīng)濟發(fā)展更加緊密,充分證明了“一國兩制”的強大生命力。歷史已經(jīng)證明,實現(xiàn)國家的統(tǒng)一,是時代的要求,是中華民族實現(xiàn)偉大振興的要求,是不可抗拒的歷史潮流,因而實現(xiàn)祖國的完全統(tǒng)一是整個中華民族的共同夙愿。站在新世紀的起點上,海峽兩岸同胞更應該攜起手來,共同推動祖國的和平統(tǒng)一,開創(chuàng)中華民族復興大業(yè)的新紀元。
(九三學社菏澤社員 高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