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向陽,必生溫暖
發(fā)布日期：2019-08-07 點擊數(shù)：19955
張濤，德州市政協(xié)委員、社德州市委直屬二支社委員、德州市醫(yī)師協(xié)會心血管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寧津縣人民醫(yī)院副院長。是寧津縣心血管專業(yè)學科帶頭人，在全國率先開展縣級醫(yī)院中國胸痛中心建設并一次性以優(yōu)異成績通過審核，成為全國縣級醫(yī)院第二家的國家級胸痛中心。先后榮獲抗擊非典先進個人、寧津縣十大杰出青年、德州市道德建設先進個人、山東省九三學社省委先進個人、市優(yōu)秀政協(xié)委員、市首屆十佳醫(yī)師、德州好醫(yī)生、德州市有突出貢獻的中青年專家。
2008年，那時的我，雖只是一個普通的一線醫(yī)生，但是在工作中喜歡刨根問底。也就是從這一年，我和一家人開始了長達10余年的醫(yī)患故事。
初識
張阿姨是一個十分普通的農(nóng)村患者，長年體弱多病，患有“支氣管擴張癥”。來住院時體重只有30多公斤，瘦的皮包骨頭，面容蒼白，雖然憔悴，但很慈祥。那時的我，是內(nèi)科病區(qū)普通的主治醫(yī)生。在住院的日子里，一家人對醫(yī)護人員都非常尊重。
張阿姨每當我們查房都很配合，病痛中卻總是帶著笑，讓人看著心痛。她是因為肺部嚴重感染住的院，入院胸部X線檢查提示感染的同時不除外肺癌。
而我正因為是她的管床醫(yī)生，和這一家人的接觸明顯多于科內(nèi)的其他同事。張阿姨的兒女都非常孝順。每當下午親屬探視時間，總能看到三個孩子圍在老人身邊，輕聲說話。大女兒還不時逗老人開心，小女兒則經(jīng)常拿著洗凈的水果逼著老人吃，兒子雖話不太多，但總是勤快地打著下手。濃濃的親情，溫馨的畫面成為病房里的一道風景。
住院期間，經(jīng)過積極治療，病情有了明顯好轉。一家人很高興，對我的治療也都很滿意。
一天下午，我忙完工作，下班前例行轉一下病房。
當我轉到張阿姨的病床時，她狀態(tài)比入院時明顯好了許多，熱情的拉著我的手：“謝謝你了，張醫(yī)生，這么多天，為我老婆子跑前跑后的?！?/p>
“不用客氣，阿姨，這些都是我們醫(yī)生應該做的。是不是呆膩了，著急回家了？”我笑著回應。
“我才不急哩，在這兒不光是你們醫(yī)護人員好，還能讓我這三個孩子天天圍在身邊，多么幸福啊，做夢都笑醒呢?！币环捳f的現(xiàn)場所有人都開心的笑了。
真是一個樂觀開朗的老人，面對困境依然能笑對人生。心若向陽，何懼憂傷！生活總有不如意，如何苦中作樂考驗著我們的生存智慧。
會診一
快要出院了，因為胸片不能準確評價占位病變的性質(zhì)，我建議應該做個胸部強化CT看一下。病人很配合，CT檢查很快完成。但對張阿姨肺部腫物的良惡性卻一時難以判斷。我院CT室邀請了省級醫(yī)院專家進行了會診。會診很快就有了結果：肺癌晚期！
當我把檢查結果告知張阿姨家人時，一家人陷入了深深的悲傷。殘酷的結果把一家人帶入了悲傷的深淵！老伴一下子仿佛衰老了許多，兩個女兒幾乎整天以淚洗面。但面對張阿姨時，一家人還必須強作歡顏，生怕老人知道自己真實的病情。想哭不能哭、不敢哭，這就是真實的生活。
面對這樣難以接受的結果，既已確診是不治之癥，而且由于病人體質(zhì)這么差。一家人反復商量，最終艱難決定：不再積極治療腫瘤，決定讓張阿姨回家享受一下平靜的生活。
就這樣，張阿姨滿懷歡喜的出院了，既然她渾然不知自己的病情，就讓她多擁有些“幸?！睍r光。
反正日子總要繼續(xù)，很希望樸實善良的一家人能早日走出悲傷。
暈倒
還記得張阿姨出院三個多月的一天下午，我下夜班在家休息。睡夢中接到張阿姨大女兒打來的電話：張醫(yī)生你好，不知怎的，我媽媽最近老是一陣陣的暈倒，是病情加重了嗎？
我當時也覺得出現(xiàn)這樣的癥狀很奇怪：我感覺不太像是肺部疾病引起的，你還是再來醫(yī)院看看吧。
“好的，那我明天過去找你吧?！彼畠焊壹s了見面時間。
第二天，母女倆如約來到醫(yī)院，張阿姨體質(zhì)依然虛弱，但精神狀態(tài)看上去還不錯。
見到我，像久別重逢的親人，一下就拉住我的手：多虧了你，救了老婆子我一命。但你看，人老就總是添毛病，按下葫蘆起來瓢。不光給孩子們添負擔，還凈給你們添亂。
看來單純的老人對自己的病情還是一無所知！
接待這樣的病人，如沐春風，即使自己這樣痛苦的狀況下，還在替別人著想。不知怎的，那一刻心中有種莫名的傷感。
我詳細詢問了病情，并細心為老人進行了心肺聽診檢查。正是心臟聽診發(fā)現(xiàn)了診斷的線索，聽診老人心跳只有40次/分左右。憑著職業(yè)的敏感，我感覺老人應該是心源性暈厥發(fā)作。
“張阿姨，還是再住院檢查一下吧，不像是肺上的問題?！蔽医ㄗh道。
“能不住嗎？孩子們都這么忙，我這糟老婆子還能活多久，就這樣湊合著活著算了。”張阿姨對再次住院還是有些排斥。
“住，需要住就?。e聽我媽的。我們不懂醫(yī)，需要怎么查您安排就行，一切都聽您的?！辈∪伺畠罕響B(tài)很干脆。
住院檢查很快明確：病人暈厥是由于高度房室傳導阻滯引起的，通俗來講，就是由于嚴重的陣發(fā)性的心臟停跳引起的。
這樣的情況只能安裝心臟起搏器來治療。但面對這樣一個晚期癌癥的病人（上次住院時省級醫(yī)院專家CT會診預估病人壽命不會超過半年）。植入貴重的起搏器是否值得？不安裝起搏器，病人又被疾病折磨的痛苦不堪（即使靜脈用著提高心跳次數(shù)的藥物，一天還要發(fā)作10余次）。
病人痛苦，家人心疼！
病人一家人對我非常信賴。知道老人患的是絕癥，一家人從未向我提過治療方面的要求，也極少主動找我了解病情。只是當我在病房出現(xiàn)（不論何時），她的老伴和兒女總要默默走到我身邊，或靜靜坐在醫(yī)生辦公室等待。每當這時，我會盡量抽時間和他們聊一下病情。每每交流病情，家人都是那樣虔誠，目不轉睛。我那時才明白，其實他們特別特別想知道病情，只是不愿意打擾我的日常工作。
多么淳樸老實的一家人！
會診二
面對這樣的一家人，心里有一種感動，有一種溫暖，總想盡力為她做點什么。只是我作為一個普通的管床醫(yī)生，除了有限的安慰，又能做的了什么？
病人不犯病的時候一般情況還不錯。其實我更擔心的是病人肺部的占位。我為她安排了住院期間的肺CT復查，復查的結果和原來CT差不多，腫塊并沒有明顯增大。
我突發(fā)奇想，會不會誤診？會不會不是絕癥？旋即我又苦笑了，怎么可能？這么多專家已經(jīng)會診并確診，怎么會出錯？！
但這種想法一經(jīng)出現(xiàn)，就揮之不去。按臨床規(guī)律，惡性腫瘤這么長時間還是會有明顯進展的，病人體質(zhì)的下降也應該十分明顯。種種跡象表明，病人的肺癌診斷，至少從臨床角度分析，還是有諸多不太符合的地方。
我忍不住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家人。一家人暗淡的眼神瞬間明亮了許多：真是那樣，那趕情好。張阿姨老伴搓著雙手，臉上也擠出了久違的笑容。
“如果，我是說如果，真的不是那病的話，我們就可以考慮給老人家裝個永久起搏器。這是唯一有效治療她這種心臟病的方法?！蔽医o出了明確建議。
“我們都聽您的”一家人忙不迭地說。
但究竟是與不是肺癌，如何明確？還有再次會診的必要嗎？再次會診如何找專家？一系列的問題，下一步該怎么辦？一時間，我也犯了難。
恰好我獲得了一個難得的出差機會，去北京朝陽醫(yī)院找CT室張磊主任（據(jù)說張教授是北京CT閱片水平頂尖高手）。當我把這個消息告訴患者老伴并決定為他帶CT片子免費找張主任會診時，他激動地流下了熱淚。
會診很快就有了結果：可以排除肺癌！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依然記得自己當時高興的心情，第一時間向這家人分享了這個喜訊。
接下來，我以最快的速度為老人聯(lián)系安裝了永久起搏器，裝了起搏器的老人終于神采奕奕了。
生活關上了一扇門，卻又打開了一扇窗。
三個多月的被“肺癌”，曾經(jīng)像一塊大石頭重重的壓在一家人的心頭。久違的陽光終于在一家人臉上綻放。是啊，她們實在壓抑的太久了！
家人
后來，老人因為反復氣管感染，又來住過多次院，但暈厥一次也沒發(fā)生，而且體重還長了幾斤。
歲月悠悠，轉眼距老人第一次住院已經(jīng)過去三個年頭。老人因肺部感染再次來住院，那時的我，已被醫(yī)院聘為心內(nèi)科副主任。
病人老伴是一個樂觀的老頭。住院期間的一天，他來到我的辦公室，滿臉笑容：張主任好，我們村的許多人都說我這是奇跡哩，說我莫名其妙地又賺了個老婆，你看這不還是多虧了你。邊說邊從身后拿出了一副字。我連忙說：老人家，我們從不收禮的。“這哪里是什么禮，這是老漢我自己寫的丑字。不嫌棄的話，你就收下！”老人說著，急的滿臉通紅。
善良淳樸的老人，他應該是從內(nèi)心深處感覺真的無以為報！
奇跡在繼續(xù)，幸福在繼續(xù)，日子在繼續(xù)……
在不斷的住院交往中，我對這一家人有了更多的了解：張阿姨老伴是一個書法愛好者，常年筆耕不輟，是德州市書法協(xié)會的會員，在字畫界小有名氣。唯一的兒子雖不善言談，但智力不錯，也很懂事。念中學時學習成績優(yōu)秀，但因看到家里經(jīng)濟困難，主動放棄了學業(yè)，最后只得在家務農(nóng)（這也是老兩口心頭永遠的遺憾）。大女兒在縣城從事保險工作，為生活終日奔波。大女婿是船員，長年在外工作，一家人聚少離多。小女兒遠嫁他鄉(xiāng)，很少有機會回家。確實除了第一次診斷“肺癌”的住院，小女兒都沒有回來。但小女兒也極其孝順，每天的電話聯(lián)系雷打不動。
平凡而善良的一家人，在病痛中卻總能給醫(yī)者以溫暖。世界雖不完美，但總有那么多真誠讓我們感動。
室顫
2012年的一天清晨，我正在值班，張阿姨的大女兒和她老爸到病房找我。
我第一感覺就是張阿姨的肺病是不是又犯了？但出乎我意料，“不是我媽，是我出毛病了?！贝笈畠盒χf?！皠e逗我了，你這么年輕，這么紅光滿面的，哪會長什么毛病?！币驗榻佑|久了，我和這一家人已建立真摯的感情，也是因為發(fā)自內(nèi)心的親切，所以說起話來有些隨意。
“不是和你開玩笑，是真的，如果不是我有毛病，就不用我爸陪我過來了?！彼龔娬{(diào)了一下。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有點后悔自己剛才的調(diào)侃，看大女兒認真的樣子。
原來最近大女兒有幾次不明原因的意識喪失發(fā)作。每次發(fā)作都是十幾秒到幾十秒不等，可自行緩解，這次來的凌晨睡眠中發(fā)作一次，還出現(xiàn)了尿床。她很緊張，所以一早就趕了過來。
我心里一沉，她會不會也是心源性暈厥？會不會和張阿姨心臟出了同樣的問題。
我馬上為大女兒安排了動態(tài)心電圖檢查，動態(tài)心電圖結果顯示大女兒發(fā)生的問題比張阿姨還要危險：陣發(fā)性室顫！稍有醫(yī)學常識的人都知道：室顫是猝死率最高的惡性心律失常。
多災多難的一家人！
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向父女報告診斷結果，生活是這樣殘酷。還沒等我開口說話，大女兒似乎已經(jīng)猜到了結果：“是不是不太好？我心臟是不是發(fā)生了和我媽一樣的問題？和我直說就行，我堅強著呢?！彼Φ暮軤N爛。
“還不太一樣，你這種情況需要安裝一個帶除顫功能的起搏器?！蔽冶M量輕描淡寫地說。
“沒問題，我都聽你的?！贝笈畠汉芩臁?/p>
“不過費用有些高，需要10多萬元?！蔽艺f。
“只要能治，多少錢也要治！她還是一家人的主心骨呢?！彪m然努力忍著，我還是清楚地感受到了老父親內(nèi)心的悲傷和沉重。
一般這樣重要的治療需要醫(yī)患雙方特別多的溝通，而和這家人的溝通特別簡潔。得知病情，因為牽掛，大女兒愛人也從外地匆匆趕了回來。大女婿是一個樸實的中年男人，了解病情后，他和岳父一致表示：風險我們承擔，醫(yī)生你只管看病，我們百分之百相信你。
其實，在醫(yī)患關系中，越多信任，就越多動力，生命也會有越多希望。
很快大女兒就安裝了ICD（帶除顫功能的起搏器），手術很順利，大女兒住院一周就康復出院了。
生活中總會有烏云，烏云過后也會有陽光。
預感
8年過去了，時光很平淡：平淡里有淡淡的憂傷，淡淡的失落，淡淡的幸福，淡淡的喜悅。8年，我已成為心內(nèi)科專業(yè)的骨干，我熱愛著我的工作，我努力著，為了生命的希望，為了平凡的幸福。
2017年的一天，張阿姨這次又因為肺部感染來住院了。只是這次病情似乎重些，精神狀態(tài)也不是很好，住院大約一周，我們嘗試了各種抗感染藥物，老人發(fā)熱癥狀有改善，氣喘也減輕了，各項指標都有了明顯好轉。我們?yōu)槔先送Ａ遂o脈輸液，計劃明天安排出院。
奇怪的是，那天晚上，老人大女兒找到我：張主任，我媽住夠了，今天晚上非要出院不可，她想見您一面。
我走到老人的病房，她趕緊拉著我的手：“我感覺差不多了，就讓我今天出院吧，是你又讓我這個干巴老太婆又多活了這么多年?！闭f著眼淚流了下來。
我趕緊安慰：別急，大姨，會好起來的?？蠢先巳ヒ庖褯Q，我只好安排了回家需要繼續(xù)的用藥和一些出院注意事項。
目送一家人離去的背影，心里有一種難言的惆悵。我默默祝福：愿老人健康平安，愿一家人幸福相伴的時間可以長一點，更長一點。
世間難免遺憾，難免悲傷。但愿人長久，只是千年來的美夢?；蛟S已有預感，老人在回家四個小時后溘然離世。
復發(fā)
2017年夏天來了，又是一個酷暑，歲月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輪回著。
忙碌的工作讓我和張阿姨一家疏于了聯(lián)系，其實我也在回避著自己的內(nèi)心。這樣善良的一家人，讓人時刻感動的一家人，命運卻如此多舛！沉痛的感覺，心痛的滋味，希望這一家人早日告別沉痛。
其實很多時候外在的堅強，只是我們自我安慰和安慰別人的一個工具。這一天，有些日子沒聯(lián)系的張阿姨的大女兒又打來了電話：
“張醫(yī)生，我又出問題了?！?/p>
“怎么了？”我忙關切地詢問。
“我室顫又犯了。”語氣里包含著些許緊張。
“那你和家人抓緊來找我吧，記住一定要讓人陪著你來！”我叮囑道。
大女兒和她父親還有她自己的兒子（也就是張阿姨的外孫）一起來了。
通過問診，我了解到，張阿姨的外孫是一個高中生，學習不努力，而且處于青春叛逆期。放暑假在家，母子兩人三天兩頭發(fā)生沖突和矛盾，而且大女兒應該還沒有從喪母的悲傷中掙扎出來。這個貌似堅強的“當家人”再次被疾病困擾。幸虧身上有“除顫起搏器”，但一天十幾到二十余次的電復律讓她痛苦萬分。而且大量的電量輸出，讓她的起搏器電量迅速消耗。
我趕緊聯(lián)系了起搏器廠家，為其優(yōu)化參數(shù)，并調(diào)整了藥物治療。病情雖然很快得到了控制，但因為頻繁的放電，起搏器電量已所剩無幾。幾個月后，為了安全起見，我們?yōu)樗?lián)系了起搏器更換。
起搏器更換后，大女兒康復的很快。她又恢復了風風火火的狀態(tài)。一天我在中心大街偶遇到她，她老遠打著招呼，燦爛的笑臉。看到她這樣的面貌，我心里也踏實了許多。也許經(jīng)歷了生活中如此多的風風雨雨，讓她已經(jīng)習慣了面對。
遺傳？
平淡是日子，煩惱也是日子。
2018年夏天的一個傍晚，我被一些工作上的瑣事搞得焦頭爛額，心里有些煩躁，獨自去藝術中心漫無目的地散步?？吹綇埌⒁汤习樵诼愤厰[攤：展售自己創(chuàng)作的字畫。見我走來，熱情打著招呼：張主任好，好久不見了，快看看老漢我自己的愚作，有喜歡的隨便拿?？次倚Χ徽Z，趕緊接著說：我不是為了賣的，只是來解解悶。說著自己笑了起來，看來老人已從喪妻的陰影和大女兒疾病的傷感中走了出來。看到老人這樣，我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每個人在一生中都要跨過一個又一個大大小小的坎，不管你愿還是不愿，這就是生活。
生活在繼續(xù)，故事并沒有結束。
這一天，張阿姨大女兒和兒子再次找到我。
“咋了？又犯了嗎？”我不無擔心。
“不是我，是他，我弟?！贝笈畠嚎嘈χf。
原來張阿姨兒子最近老感覺心慌、乏力，活動時明顯，有時眼前黑矇。我給他也安排了一個動態(tài)心電圖，結果：高度房室傳導阻滯。一家三人：母親、大女兒、兒子。怎會有如此多的“巧合”？基因遺傳？善良的一家人，卻接二連三地遭遇這么多的磨難！
對這種情況植入起搏器是很簡單的治療方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兒子很快恢復了健康，生活又歸于平靜。
感覺張阿姨小女兒還會有發(fā)生心臟問題的風險，于是我建議姐弟三人還是做個基因檢測比較好。但姐弟兩人現(xiàn)在感覺很好，小女兒遙在他鄉(xiāng)，基因測試便遲遲還沒有做。
冠心病
生活總是充滿戲劇色彩！
2018年8月的一天，急診科接診了一個急性心肌梗死的病人，患者陳某，是一名41歲男性。醫(yī)患溝通異常順暢，“我們100%相信咱人民醫(yī)院的醫(yī)生。”家屬表態(tài)很堅定。因為簽字迅速，胸痛中心心血管介入團隊迅速啟動救治流程。急診冠脈造影結果為左前降支自開口即發(fā)生了急性完全閉塞（猝死率極高的心梗類型），右冠狀動脈90%狹窄病變。我們?yōu)椴∪搜杆匍_通急性閉塞的前降支動脈，并急診植入支架。手術很順利，病人很快轉危為安。
我們建議病人一周后可以擇期治療高度狹窄的右冠狀動脈。
因為右冠狀動脈的治療屬于擇期手術，可以從容安排。陳某的主治醫(yī)生征求病人及家人意見：擇期手術既可以選擇本院醫(yī)生，也可以請濟南或北京的專家教授。一家人意見高度統(tǒng)一：相信縣醫(yī)院心血管專業(yè)救治水平，堅決不請上級教授。
當時急診談話醫(yī)生還是有些疑問：雖然我們胸痛中心建設比較好，院內(nèi)外認可度很高，但像這位這么爽快的病人和家屬還是不太多見。
疑問歸疑問，畢竟這只是一個普通的病例而已，大家并沒有再去過多關注。
本不想細究，但謎底還是自動揭曉。緊接著第二天又來了一個43歲的女性患者。她的住院極具戲劇性，她本來是來探望住院的弟弟，結果剛到我們醫(yī)院一會兒，就感覺劇烈胸痛。緊急心電圖檢查示急性心肌梗死。接診醫(yī)生和她及其家人談話交代需緊急冠脈介入檢查時，她家人很干脆：“做吧，該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不用耽誤時間和我們談了。”
原來這個女性心?；颊呔褪乾F(xiàn)在住院心梗男性病人的姐姐。
很快完成的心臟冠脈造影檢查證實病人冠脈左回旋支發(fā)生了急性閉塞，需要支架植入治療。我們行支架植入前的再次談話程序。當打開談話間的一刻，我意外的發(fā)現(xiàn)了張阿姨的大女兒和兒子。
“你們怎么來了？”我感到很意外。
“現(xiàn)在接受治療是我兄弟媳婦，他老婆?！贝笈畠好χ卮?。
這一刻我才明白，怪不得這姐弟兩對醫(yī)生這么信任，原來姐姐正是張阿姨的兒媳！看來連日來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受到了這一家人的正向影響。
冠心病的遺傳相關性在這姐弟兩身上表現(xiàn)的很明顯。沒過多久，姐弟兩的父親因為胸痛來到我院行冠脈造影檢查，結果是嚴重冠脈狹窄病變，同樣接受了支架植入治療，并很快康復。
一家人對治療效果十分滿意，并給我們送來了感謝的錦旗。
不是結局
和張阿姨一家建立醫(yī)患聯(lián)系像一股清流感化著周圍所有相關親人，讓醫(yī)患關系充滿了溫暖和美好。
2019年5月，大女兒公公突發(fā)急性心梗，當時生命危在旦夕，危急萬分。幸運的是，急診手術很及時，最后手術的效果也很好，老人很快轉危為安。
最近回訪張阿姨大女兒的病情：感覺身體還不錯，她弟弟也沒有再發(fā)作心律失常，一家人生活基本步入了正軌。談話中聊到了大女兒的兒子，孩子居然變化巨大：雖然高考成績不理想，勉強考了一個?？拼髮W。但在大學期間不知是受了什么事情影響，還是自己頓悟了人生。開始奮發(fā)圖強，參加了自考，并以優(yōu)異成績獲得本科學歷。目前正在積極備戰(zhàn)考研。談到兒子的變化，大女兒語氣中滿是欣慰和幸福。
日子不只是灰暗，困境下的一縷陽光是生活中難得的溫暖!
10余年來，這一家人經(jīng)歷了太多不容易：不舍的親情，難言的煎熬，苦苦的掙扎。然而歲月的重壓并未減弱這一家人對生活的熱愛，對美好的追求。那種發(fā)自內(nèi)心深處的善良和堅強讓我看到了人性的光芒。
醫(yī)患有情，人間有愛。這一家人歷盡坎坷，對醫(yī)生只有信任，沒有責難，總是在默默承載著接踵而至的病痛。衷心希望歷盡艱難的這一家人，會苦盡甘來，會多一些陽光。也希望這種真善美的醫(yī)患情懷為生命創(chuàng)造更多的希望！
生活宛如一幅長長的畫卷，默默訴說著對美好的期待?？缭?0年光陰的醫(yī)患故事，每每想起，就像一首沁人心脾的歌曲，溫暖了整個世界。（九三學社德州市委 關燕）